万建民
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的作物遗传育种技术不断发展,累计育成新品种7000余个,实现了5-6次大规模的品种更新换代,良种覆盖率达到96%,良种对作物单产贡献率达43%以上,有效支撑了粮食产量稳步增长。从1991年到2012年,我国水稻的种植面积减少了7.5%,而单产却提高了20.2%,总产提高了11.1%,小麦的情况同样如此。应该说,良种繁育对我国粮食的“十二连增”起到了关键作用。但同时我们也必须看到,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水稻单产开始缓慢增长,进入到了一个平台期。
造成平台期的主要原因有以下几方面。第一,育种机制有待创新。目前我国种业科研还缺乏顶层设计,中央与地方育种单位分工不明确,科研工作重复,种业科技创新环节衔接不紧密。第二,育种技术创新有待加
强。目前,我国的育种技术主要依赖传统技术,效率偏低,育种的预见性差,育种周期长,现代生物育种技术的创新不足。第三,突破性重要基因匮乏。新基因的发掘可以使得育种有突破性进展,近年来尽管科研投入很大,但相对缺乏突破性发现。
目前,我国的品种选育仍然是学院性、科研性的,却不一定是市场需要的。现有品种往往都是注重在高水肥条件下的高产量品种,缺乏资源节约型、优质功能型、抗逆广适、专用型新品种,难以适应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要求。
应该看到,国际种业市场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深刻变化。全球种子市场快速增长,全球化属性凸显。各大跨国种企通过改革、兼并、重组,将全球种业市场带入到寡头竞争的时代。
相比之下,发达国家的种业形成了相对完善的科研组织机制,核心竞争力明显提升。政府投资的基础性和公益性研究,企业则投资种业技术研发和产业化,分工明确。更为重要的是,知识产权明晰,管理体系健全,使得发达国家形成了成熟的现代种业科技创新体系。
在复杂多变的国际环境下,我国种业科技面临着一系列挑战,一方面,我们缺少原创性的种质资源和具有重大育种价值的基因组合,基础研究相对薄弱,分子设计育种技术创新能力不足,现有品种难以满足农业转型发展的要求。另一方面,我国种业还未形成种质资源、遗传育种、品种创制、种子繁育等全产业链科技创新链条。而结合农产品品质、成本、结构等市场竞争力因素的全球市场定价权,又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国内的生产能力。因此,加快发展现代育种技术,抢占技术制高点,是增强我国良种科技创新能力的迫切需求。
重大前沿领域的关键性突破,将推动种业进入新一轮技术革命,我们目前处在一个大变革的时代,处在一个常规育种向现代育种转变的时代,生物技术的发展日新月异,推动育种技术的不断进步。种业已实现从基础到应用、从资源到产品、从实验室到田间、从研发到市场的全产业链创新。跨国企业已经成为种业创新的主体,通过运用技术、资本、产业等优势,这些企业在不断强化垄断地位。
今后,政府要进一步支持基础研究,夯实种业基础,围绕产量、品质、抗性,解析重要性状的遗传规律、阐明重要性状形成的分子基础,建立分子育种理论基础与技术体系。同时要保证新基因的大规模发掘,并促进这些新基因通过市场机制进行有偿分享,提高科研人员的积极性。各个企业要进一步推进标记和芯片育种,把分子标记育种全方位推向育种实践,要实现育种的高效化。同时,还必须实现常规育种技术的更新换代,推进表型组学智能化、细胞工程育种、田间测试技术信息化等一些列新技术的应用。最终的目标是加快品种设计研究和实践进程,加强上中下游、产学研紧密结合,开展联合攻关,构建现代种业创新体系。
随着组学和生物技术的迅猛发展,作物育种新技术、新方法不断涌现和完善。下一步,我们要更进一步加强原始创新和集成创新,实现“基因发掘规模化、基因操作高效化、品种设计工程化、生物育种体系化”,培育推动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突破性新品种,满足国家重大需求。
(作者系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科学院副院长)
上一篇:让精准扶贫实现“准中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