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几何时，英国画家弗朗西斯·约翰·明顿（Francis John Minton）要比爱尔兰画家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更为人所熟知，比艺术家卢西安·弗洛伊德（Lucian Freud）还要出名。而现在，他的超级粉丝、英格兰演员和编剧马克·加蒂斯（Mark Gatiss）正致力于在英国广播电台四套（BBC Four）引人入胜的纪录片中重振约翰·明顿的声誉。

1951年约翰·明顿于他的工作室。图片来源：Russell Westwood/BBC Studios/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马克（Mark）第一次看到约翰尼（Jonny）‘穿过房间’的时候，马克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他很快就被约翰尼深深吸引住了。艺术家深沉的气质甚至是艺术家的长脸、大眼和忧郁的表情，无不深深吸引着马克。这一眼，就是马克一生中痴迷的开始。”

“马克”就是演员、作家马克·加蒂斯，他同时也是一名文艺复兴时期的博学家。 而“约翰尼”则是画家约翰·明顿。可约翰·明顿又是谁？在过去，约翰·明顿曾有一段时间比同时代的弗朗西斯·培根和卢西安·弗洛伊德还要知名。可是现在，他基本上被人们遗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头。作为约翰·明顿的超级粉丝，马克·加蒂斯希望这个世界能够重新记起约翰的作品，能够肯定约翰在艺术界的重要性。马克·加蒂斯说“是时候让约翰尼回到他过早退场的派对上了”。

1957年，时年39岁的约翰·明顿自杀身亡。马克?加蒂斯第一次见到约翰·明顿“穿过”的房间就位于国家肖像画廊（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中。马克在那里看到了一幅约翰的自画像。随后，他追随着明顿的脚步，来到了伦敦苏活区（Soho）。马克就这么样来到了伦敦。他是这么形容伦敦苏活区的：“既富有自然的特色，有非自然的风情。这里因颓废、顽皮而出名”。马克如果能早半个世纪来到伦敦苏活，抱有这种观点的他应该可以和约翰·明顿成为不错的好朋友。

马克·加蒂斯与约翰·明顿的自画像。图片来源：Matt Thomas/BBC Studios

在伦敦苏活区的日子里，马克·加蒂斯遇到了不少了解明顿的人。这些人是一些艺术家、学生、缪斯和保姆，他们同时也是波希米亚风情的一部分。其中包括欧普艺术代表人物之一的布里奇特·赖利（Bridget Riley）和艺术家彼得·布拉克（Peter Blake），以及一位名叫斯宾塞·丘吉尔（Spencer Churchill）的前健美运动员。明顿曾给这位运动员画过一幅草图，这幅草图后来为马克所收藏。也许，约翰·明顿为人所遗忘算得上是一件好事——他的作品价格并不算高。如果想要收藏他的作品，不必成为一个有钱的寡头或石油酋长就可以收藏到作品。

随着明顿的脚步，马克·加蒂斯来到了伦敦的码头。在那里，在那个狂风暴雨的战时荒地中，约翰·明顿发现了浪漫主义。马克还追随着约翰到了康沃尔郡（Cornwall）。明顿曾在那里躲避了来自首都城市的喧嚣，去寻找他新的创作色彩。除此之外，马克和整个纪录片制作组还来到了科西嘉岛（Corsica，法国最大的岛屿，位于意大利西侧）。不过由于预算缘故，他们很遗憾没有去到牙买加。马克还研究了使明顿声名大噪、广受欢迎的插画作品——比如说明顿为伊丽莎白·戴维（Elizabeth David）的烹饪书所创作的插画。那是一本法国乡村烹饪书。从这一点上来看，虽说人们声称他们不认识明顿。但既然那么多人都用过这本烹饪书，他们也许或直接或间接地知道了明顿。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认识罢了。

然而，无论是研究这些作品还是观看这些绘画插图，所有的一切都旨在了解这些作品背后的人。马克·加蒂斯因此一头扎进了他的英雄世界。在他位于诺丁山（Notting Hill）的工作室里，马克在这里想象着过去的一切是怎么发生的：狄兰·托马斯（Dylan Thomas）昏倒在扶手椅上，弗洛伊德偷偷带着貌美的模特，而约翰自己在两把交叉的伞上跳着。

对于加蒂斯而言，聆听明顿的录音，去看那些噼啪作响的剪辑影像，就像是“回到过去与明顿手牵手”。科西嘉岛的一切仿佛就是一个个时间机器和航天器（Tardis，全称时间和空间相对维度，是英国科幻电视剧《神秘博士》及其相关作品中的一个虚构时间机器和航天器）。就算是加蒂斯在1947年穿过山丘时所乘坐的一辆单色的公共汽车也能让他陷入回忆。每当这辆车停下来的时候，加蒂斯就像明顿所做的那样，在他的速写本上捕捉着一个个灵感。这个人的天赋难道就没有尽头吗？他难道就不是另一个明顿吗？

在明顿的一张令人难忘的、将自己画得像流浪汉一样的自画像中，加蒂斯发现了其背后仍在不断发展的含义。“这里面包含着一种熟悉的渴望，包含着一种痛苦”。在那个压抑的时代，明顿的对于性意识的觉醒在一次战时大停电与水手们在码头旁边时悄然而至。明顿成为了早期争取同性恋权利的胜利者。早在1950年，英格兰和威尔士部分同性恋非刑事化合法化的十七年前（1967年），他们就在听众的信件页面上接受了优生优育和妇女权利的活动家玛利亚·斯特普（Marie Stopes）。

加蒂斯在纪录片当中谈到了明顿的作品，谈到了明顿在现代主义和保守主义之间的斗争。他作品的商业性和艺术性，以及明顿最终如何远离人们的视线。加蒂斯并不是一位艺术史学家，他只是知晓所有细节的超级粉丝，一位真正能够理解明顿的人。正是这种认同使得在这部纪录片不仅仅是一部关于你我从未听说过的艺术家的纪录片。这更是一幅个人的、尖锐的、忧郁的肖像画，画里间或带着些许乐观和快乐的元素在其中。这一切就像是当初马克第一次“爱上”约翰的那张肖像画。( 作者：Sam Wollaston;；文章来源：The Guardian；编译：李琦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