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防水管、手雷、玻璃纤维甚至是宽檐帽等这些现成品,给予了英国艺术家迈克尔·迪恩(Michael Dean)以经济衰败的灵感,它们也成为了威尔士雕塑家锡里斯·温·埃文斯(Cerith Wyn Evans)创作其豪华乐器艺术作品的原材料。
华丽而混乱……,迈克尔·迪恩创作。图片来源:David Lindsay
在位于英格兰西约克郡韦克菲尔德的艺术博物馆(The Hepworth Wakefield)的第二届赫普沃斯雕塑奖(Hepworth Prize for Sculpture)上,英国艺术家迈克尔?迪恩的一件装置作品周围,发出“对不起”(“SORRY”)声音的磁带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循环播放着。依着磁带在房间四处耷拉垂落的布置方式,与其说这个装置像是事故现场拉起的警戒线,倒不如把它当作是在垂着头说着道歉。整个场景呈现出了一种极度的凄凉之感,而这凄凉之感中却又时不时间或夹杂着一丝滑稽的感觉。除了“对不起”,还有很多磁带不停重复着“保佑”(“BLESS”)一词,就好像这凄凉之地还能够出现什么天赐的希望似的。但这也只是幻想罢了。压扁的饮料易拉罐和一堆交叠的手指(在西方,食指与中指交叠寓意为期望得到上帝保佑),腐烂的塑料和硬化了的水泥包装袋,这些沉闷没有生气的物件被艺术家摆成了英国经济战区里一条人行道的样子。散落在地上的那一点点便士相当于24小时的最低工资或是相当于一个人三天的紧急粮食银行补贴。这景象是如此地绝望而没有生气,怪不得人们要手指交叉祈祷上天的保佑。充满爱和痛苦的心被挂上了锁,在一起的象征被系上了锁链。当人们走过这片萧瑟之地时,弯曲的金属条和长长的塑料排水沟却在发出哈哈的笑声。
迈克尔?迪恩的作品(Of Or for LOL)中充斥着大量的事件内容和细节。与其近期位于盖茨黑德(Baltic in Gateshead)的展览或是与其2016年透纳奖(2016 Turner prize)上展出的装置相比,现在的这个装置作品的内容更为紧凑和集中。对于一个因物件布置而呈现出一种混乱凄凉氛围的展厅而言,迪恩的装置表现出了一种十分简洁明了的感觉。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布置给人们参观展览带来了不少的好处。人们能低着头,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集中在地上裂缝里的硬币上;可以发现嘴唇形状的物件和粉色泡泡糖一起黏在了地上;人们还可以仔细阅读饮料罐上乱七八糟罗里吧嗦的文字;还能看到废纸丛中如杂草一般生长的花朵。与它的题目相反,这一切其实并没有什么可以笑出来的。英国前首相戴维·卡梅伦(David Cameron)误将LOL理解为“许多的爱”(“lots of love”)之意。而这一点恰巧成为了迪恩这件最新装置作品的灵感关键。
锡里斯?温?埃文斯由37只长笛创作的作品:《乐曲》(Composition)。图片来源:David Lindsay
仿佛是要与迪恩的作品相呼应似的,英国装置艺术家蒙娜·哈透姆(Mona Hatoum)给人们呈现出了一个小型地球仪。地球仪的经纬线由一块块的碎石连接起来,而这些碎石刚刚好与在骚乱中或是在街头游行抗议中用于投掷的砖块一般大小。如果有人在泰特现代美术馆(Tate Modern)看过哈透姆的作品展,那在这里自然就会感觉到一种熟悉之感。这里是她作品的一次回顾,也是一场她全部精力的重奏:穆拉诺玻璃手榴弹被放置在医疗仓里,旁边是小型的微缩世界,红色的霓虹灯勾画这世界各个大陆板块,地上则放着可以捕捉光线的圆形黑色大理石块——这是一件既邪恶却又十分华丽的装置作品。
在艺术家哈透姆的世界里,每一天都充满了暴力。而在下一个展厅中,艺术家菲利普·莱(Phillip Lai)则将家用塑料洗菜盆、折叠的PVC泡沫和聚氨酯橡胶片摆弄了一番。他没有从商店购买这些材料。相反,他用混凝土模具来浇铸这些碗。这么一来,这些碗就脏得像是雕塑工作室里用来搅拌混合材料的容器。莱对这些材料的布置和利用呈现出了一种静态感——这让人不禁想到了乔治·莫兰迪(Morandi)作品中那种灰蒙蒙却有点柔和的色彩——他的装置还同时表现出了雕塑入门课程中的那些动作:滚动、堆叠包裹。艺术家的这些装置仿佛是在给这些材料以关心和保护似的。总是让人们不自觉就联想到诸如做饭洗衣等这些家庭活动。甚至还会联想到雕塑家在雕塑创作时的过程。
蒙娜?哈透姆作品:《热点》(Hot Spot)。图片来源:David Lindsay
艺术家莱和罗伊斯(Magali Reus)的作品都是经过了精雕细琢的。通常只会在南伦敦美术馆(South London Galler)里看到的罗伊斯的作品,与获得了透纳奖和赫普沃斯雕塑奖的海伦·马滕(Helen Marten)的雕塑作品一道共享了相当的褒奖。其中一个系列以玻璃纤维的大宽檐帽为特色。这些有着支柱和托架的雕塑看上去和挂帽子的架子差不多。它们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东西。其中一个立在商店的卷帘门前,旁边的红酒瓶子上下晃动着。这个系列的另一个特色就是一只靴子和一个乞讨用的饭碗,旁边还有一只汽油罐和一个收音机。这些装置无处不充满着意象。可当人们刚刚要接触到一点矛头的时候,那点灵感就立马逃之夭夭。它们就像是一种合成立体主义,既不讲述故事,也不描述形式。另外有一组雕塑以色彩斑斓的消防水管为核心元素,构成了一个荷兰编制工厂的样子。
随即而来的,是锡里斯?温?埃文斯展厅中那悬浮玻璃雕塑发出的低沉悲伤的哼鸣。那究竟是一件雕塑作品,还是一件画作,亦或是一件乐器呢?它是这三者的集合体。37根玻璃长笛像是光线一般,从中心点向周围发射。温?埃文斯将这些圆圈与佛教绘画中的光圈联系在了一起。这装置,让人们不自觉想到了画家波提切利(Botticelli)对于但丁(Dante)的描绘。想到了波提切利绘画的线条之清晰,温?埃文斯玻璃雕塑之精巧。这些长笛由塑料管连接到了一对“呼吸单元”上。这对呼吸单元在不断变化的算法调用和响应中互相作用。来回反复,没有尽头。温?埃文斯把这装作比作是“献给芭芭拉的挽歌”(“a threnody for Barbara”):风从雕塑上的洞中吹过,物体与空气在不断调制着。
这个装置是如此地内涵丰富却又如此地微妙。温?埃文斯的作品就如同空气和声音一样,是关乎光线与空间的。所有的元素都可以互相变换。整个装置让人们不禁放慢了前进的脚步。那玻璃制的外形,那响亮的声音,那光影,那震动的空气,一起是那么地具有魔力。这样复杂精巧的设置绝对绝对值得奖项以夸奖。
赫普沃斯雕塑奖于英格兰西约克郡韦克菲尔德艺术博物馆(Hepworth Wakefield)展出至2019年1月20日。(文章来源:The Guardian;作者:Adrian Searle;编译:李琦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