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1日上午9时许，嘉鱼县农业农村局渔政协管员蔡光恒驾驶渔政执法船，从潘家湾镇前往簰洲湾镇。长江江面风平浪静，他预计当天会有好运，能与江豚不期而遇。
江豚俗称“江猪”，分布在长江中下游干流及洞庭湖、鄱阳湖一带。其性情活泼，且天生嘴角上扬，仿佛在微笑，所以被称为“长江的微笑”。目前，野生江豚仅存1000头左右，比大熊猫还稀少，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定为极危物种。
蔡光恒还是嘉鱼县江豚保护协会副会长。两年多来，每次巡江，他都要观察、记录江豚的活动情况，劝阻、举报非法捕鱼、非法采砂等危害长江生态的行为。而在嘉鱼，像蔡光恒这样的志愿者共有上百人。他们的目的，是永远留住“长江的微笑”。
上岸渔民
变身江豚守护者
21日上午9时许，蔡光恒驾驶渔政执法船，从潘家湾镇码头出发。当天，他要护送环保督察人员前往簰洲湾镇团洲岛检查，楚天都市报记者随行采访。
航行过程中，蔡光恒密切关注着江面的情况。“看！江豚！”9时18分许，蔡光恒指着渔政船左前方约100米处的江面喊道。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江豚已不见踪影，江面只留下一圈圈涟漪。
记者以涟漪为中心，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面。很快，又有两头江豚跃出水面，它们黑色的流线形身体格外美丽。
“今天运气真好！”蔡光恒说。有时，他要好几天才能看到江豚，没想到这次一开船就看到了。他判断这群江豚共有三到五头，可能是一家子，趁着风平浪静，浮出江面玩耍。
10时许，执法船到达团洲岛江域。“快看，又有一头！”蔡光恒再次大喊。记者循声望去，却只看到溅起的水花。“船靠得太近，吓着它们了。”蔡光恒说。
48岁的蔡光恒，在渔船上出生。长大后，他在长江打渔20多年。2016年，他得知长江嘉鱼段即将退捕禁渔，于是上交渔船，“洗脚上岸”，成为渔政协管员，驾驶执法船。
2017年8月，嘉鱼县江豚保护协会成立，蔡光恒任副会长，52名成员都是上岸渔民。经过两年多的发展，该协会目前已有100多名志愿者。
58岁的协会会长赵世锦介绍，上世纪80年代初，中科院水生所专家到嘉鱼开展研究，他的父亲是老渔民，受邀协助寻找白鳍豚。父亲过世后，他开始协助专家们工作，逐渐认识到保护珍稀水生动物的重要性。
1999年，赵世锦协助水生所捕获了5头江豚，其中2头体检后放生，3头送到水生所。江豚被送到武汉前，赵世锦每天给它们投鱼喂食。起初，江豚一看到他就远远躲开，后来慢慢敢于靠近围网向他索要食物。与江豚亲密接触的半个月里，赵世锦深深喜欢上了这种可爱、活泼、聪明的生物。此后，他开始有意识地保护江豚，但发现个人力量有限，这才联系志同道合的渔民成立协会，共同保护江豚。
志愿者倒贴油钱自发巡江
不再捕鱼后，赵世锦从事航道整治工程至今，目前正在长江黄冈段作业。不管走到哪里，他总是期盼着江豚的出现。23日，他观察到两头江豚在黄冈段江面出没。
让赵世锦最骄傲的是，2016年4月30日，他在潘家湾段长江边救助过一只幼年江豚。当天中午，赵世锦正在船上吃饭，开交通艇的水手告诉他，岸边草丛里好像有一条“大鱼”。他立即赶了过去，看到一头几个月大的江豚，因误入芦苇荡被困。赵世锦用打湿的床单小心翼翼地托起小江豚，仔细检查发现它没有受伤，便将它放归长江。
赵世锦介绍，嘉鱼县江豚保护协会成立至今，尚未发现需要救助的江豚。长江嘉鱼段长约110公里，他们将其划分为四段，志愿者们就近分段巡江，观察、记录江豚的活动情况。巡江的船大多是志愿者自家的，有的也租船巡江。还有一些来自水上公安、海事、渔政等部门的志愿者，利用工作之便保护江豚。2018年，该协会志愿者共巡江90多次。协会还有专人填写目击江豚日志，包括目击细节、当时的水温和水位数据等。
49岁的志愿者蔡光少来自簰洲湾镇。眼看着白鳍豚绝迹，江豚也越来越少，他非常心疼。他有一条排水量20吨的小船，每个月巡江四五次，从上游的陆溪镇到下游的簰洲湾镇，一趟要五六个小时。蔡光少说，虽然协会补贴了油钱，但去年他还是倒贴了1万多元。
嘉鱼县江豚保护协会里，像蔡光少这样的志愿者不少。赵世锦说，他每年要倒贴七八千元油钱，相当于他两个月的工资。起初，家人并不反对他参加江豚保护协会，后来见他贴钱多了，还经常利用节假日巡江，慢慢对他有了意见。他只得反复向家人宣传保护江豚的意义，争取他们的支持。
希望江豚的微笑
更加灿烂
除了观察、记录江豚的活动情况，江豚保护协会的志愿者们，还有一项危险的工作——劝阻、举报非法捕鱼、非法采砂等危害长江生态的行为。
“电打鱼、绝户网、滚钩……江豚遇上了，非死即伤。”蔡光恒痛心地说。他回忆，今年9月的一个深夜，他和另外三名志愿者巡江时，发现有四艘船在江面电打鱼。他们靠上其中一条船，将两名来自潜江的非法捕鱼者控制，移交给随后赶来的长航公安民警。
“当时对方很嚣张，称他们是‘黑道’。但我们偏不信邪！”蔡光恒说。据了解，这两人目前仍在羁押中。
蔡光恒介绍，两年多来，该协会志愿者们共举报非法捕鱼约70起。渔政、公安部门接到他们的举报后，都迅速对非法捕鱼者进行了处理，长江嘉鱼段的非法捕鱼量明显下降。此外，他们还多次举报非法采砂等行为。在长江嘉鱼段，以前经常可以看到非法采砂船，经过有关部门的清理、打击，现在几乎没有了。
中科院水生所副研究员郝玉江博士介绍，据该所调查，2006年至2012年，长江江豚种群数量下降明显；但从2012年至2017年，江豚种群下降速度得到遏制。非法捕鱼、非法采砂等，对江豚危害极大，志愿者们的举报，对保护江豚很有意义。
郝玉江表示，越来越多的民间力量参与到江豚等珍稀水生生物和长江生态的保护行动之中，是一件大好事。相信在各方的共同努力下，长江渔业资源会逐渐好转，江豚种群也会得到恢复。
嘉鱼县江豚保护协会的志愿者们也说，希望在各方的保护下，江豚的微笑更加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