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农人”培训能否多点“个性定制”
来源: | 作者:新华网
  37岁的单冬生是一位返乡创业者,在河北省平山县,他种植了1300亩的苹果,养了5000只狐狸,还开办了农家乐和素质拓展营地。
 
  回到家乡6年来,单冬生自费跑到很多地方听过课。“到北京怀柔学过苹果种植技术、带着员工去山西观摩过老树改造、参加过清华大学乡村旅游营销课程的扶贫项目”。
 
  尽管每次学习都耗资不菲,但在单冬生看来,从技术更新到品牌发展,在农村创业,每个阶段都要学习新知识新技术、引进新理念。
 
  和单冬生一样,近年来,一批涉农企业领头人、家庭农场主、专业种养大户等新型职业农民成为当地脱贫致富的“领头羊”。在加快推进农村农业发展的同时,定制化精细化的培训学习逐渐成为他们的热切期待。
 
  近日,华中科技大学管理学院新锋实践队向学院提交的一份长达17万字的调查报告印证了这一点。此前,该实践队组织37名队员历时一个月开展了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现状调研,奔赴安徽、湖北、新疆、京津冀等地,实地走访了农业农村局、培训基地、种养大户等40余家主体单位。
 
  实践队的调查结果显示,新型职业农民普遍参加过地方职业农民培训,参加培训2-3次的占比66.7%,参训次数大于5次的占比20%。同时,新型职业农民在发展过程中,对培育的定制化更加渴求。
 
  今年49岁的汪来积曾被评为安徽省百佳新型职业农民,他经营的安徽省金鸡峰家庭农场,每年出栏1万多羽鸡苗。近两年来,他参加过当地农业部门组织的家庭农场管理、网店营销培训,“这些学习机会很好,比如鸡苗疾病防治、农场管理等很多课的实操性都很强”。
 
  成都宏德蜂业专业合作社社长高洪根,在当地从事花木种植和养蜂有30年了。他现在担任成都市农业职业经理人协会会长,每年都会组织会员配合市农业相关部门开展农业职业经理人培训。
 
  高洪根向实践队员们介绍,近年来成都市开展新型职业农民制度试点,培训跟踪服务包括商标注册、法律援助、政策更新等方面做得很好。
 
  但他也坦承,目前的培训缺乏针对具体行业的精准指导,专业度还不够。协会里有养殖、种植等各类行业的300多家农业企业、400多名会员,“但每年两期培训里,偏重于介绍国际国内某些地方农业发展的经验,面很广,把一个领域讲透还有距离”。
 
  高洪根举例,“先进的管理知识只有从专家那里才学得到。形势每年都在变化,比如今年的贸易战,很多高质量的出口蜂蜜要受到影响,专家们就可以解释明年该怎么预判,这对他们非常重要”。
 
  实践队员在走访中还发现,政府组织培训时间与农忙时间相冲突的案例不在少数,这也带来一些问题。
 
  四川某市农业农村局科教处一位负责人感慨,“农忙的时候不容易组织人员,农闲的时候更多人想来学习却没有机会,农民自己也很生气,说‘你们怎么不让我去’”。
 
  考虑到晴天培训会影响正常劳作,农民的积极性较低,连续培训又容易引起反感,一些地方开始逐步改革。如调研中的宜昌市新型职业农民协会,拥有124家会员,协会里下辖的合作社,安排培训时首先考虑都是在雨季。
 
  这样的尴尬,高洪根也遇到过。为了参加培训,合作社的蜂农们会提前完成准备工作,给培训留出时间,无法同时来参加的技术人员则进行轮换。
 
  队员们的调查数据显示,有72.7%的人认为目前参训的主要困难是没有时间。实践访谈中,大部分新型农民反映,错开农忙时段进行短期培训将极大提高农民的参训积极性。
 
  尽管培训面临一些困难,但很多新型职业农民依然很看重培训机会。
 
  “最初,员工都不愿意去听。但我强制要求他们参加了几次后,开了眼界,后来都主动找我报名。遇到农忙,我就让他们互相协调。”单冬生说,在当地,和他一样的新型职业农民有十几个,涵盖种苹果、大棚、红薯、肉牛养殖等领域。“每次只要农业部门组织培训,大家都争相报名”。
 
  “即使耽误一些时间,也想去学习新技术。”宜昌市远安县养蜂大户段清芳,曾因土蜂箱较为简陋,管理不好,蜜蜂大量死亡。今年3月,他参加了当地组织的新型职业农民养蜂技术培训,学习1周后,将土蜂箱改造成新式蜂箱,养蜂的质量与效率得到了提高。
 
  不过,调研报告中也指出,当前培训存在缺少培训后的服务、培训时间短、教师下乡指导少、缺乏针对性和时效性等问题。新型职业农民的发展壮大,需要长期系统化的培训扶持。
 
  “对我们这种大山深处的国家级贫困县来说,培育出一个产业带头人太重要了,一个人很有可能带动一方乡亲致富。”在河北省平山县农广校走访中,一位工作了5年的负责人深有感触,上级下发的文件中要求,凡是参加过培训的农民3年内不得再次参加培训,但每年仍然会有很多农户变换名义来申报培训。
 
  安徽省黄山区从2014年开始进行新型职业农民培训试点,曾连续两年被评为全国“新型职业农民培育示范县基地”。该区农业农村局相关负责人介绍了一组数据,2014年、2015年当地农广校每年培训400人,而2017年下降为325人,2018年290人,2019年253人。农村符合条件的培训对象越来越少,正成为基层农广校面临的尴尬现实。
 
  他还谈到,新型职业农民培训由政府出资找相关培训机构购买服务,是公益培训,因此很多农民的积极性并不高。“如果转换思路,对不同行业的农民开展定向培训,收取一定的费用,培训后获得技能认证,报销培训费用,或许能够唤起新型职业农民对产业发展的渴望。”
 
  “针对不同农民的个性化定制化职业技术培训目前尚未得到重视。”华中农业大学工学院副院长张国忠教授认为,新型职业农民知识能力水平明显提高,对新技术、新理念、新方法的关注度也显著提升,但获取这些信息的途径有限,对相关信息了解不彻底不全面,缺乏有针对性的具体指导,教与学双方存在交流不通畅不彻底不精准的问题。
 
  张国忠教授表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已经慢慢在形成一个体系,这是未来农业生产的核心力量。必须完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联结网,构建新型职业农民组织利益共同体,发挥“一主多元”培育体系优势,多途径、多层次、全方位地推动地方新型职业农民队伍的建设,形成中国特色的“政府主导+社会协同+组织共享+个人带动”的新型职业农民培育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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