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王毅国务委员兼外长结束在云南接待印度尼西亚总统特使、菲律宾外长并访问柬埔寨、马来西亚、老挝、泰国及新加坡之际接受新华社记者专访。内容如下：

一、记者：在当前全球疫情持续蔓延背景下，启动与东南亚国家的线下外交有何重要意义？各方之间达成了哪些共识？如何评价此访成果？

王毅：这次访问是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中国外长的首次东南亚之行。加上此前在云南腾冲接待了印尼总统特使和菲律宾外长，总共同7个东盟国家的外长和政要开展了外交磋商，充分体现了彼此关系的紧密性和战略性。东盟国家是中国山水相连的友好邻邦，命运休戚与共的重要伙伴，也是全球抗疫的示范区、经济复苏的助推器，自然成为中国尝试线下外交的先行地之一。

此轮外交互动行程紧凑，但内容丰富、全面深入，充满了友好信任，达到了预期效果。

一是增进了中国东盟团结。我们就共同应对疫情挑战和国际形势演变、深化双边关系发展、维护地区和平稳定、完善全球治理体系等重大课题全方位交换意见，达成一系列共识。各方一致认为，疫情发生以来，中国和东盟国家领导人以各种方式保持密切联系，为携手抗疫、共谋发展提供了重要战略引领。各方要进一步增进互信、加强团结，在乱局中站稳脚跟，在变局中开创新局，推动中国和东盟国家关系持续向前发展，不断迈上新的台阶。此访期间，中国和柬埔寨、老挝就深入推进命运共同体建设达成广泛共识；中国和马来西亚决定建立外长牵头的高级别合作委员会；中国和泰国重申进一步深化“中泰一家亲”的紧密关系；中国和印尼、菲律宾、新加坡等也就加强后疫情合作达成广泛一致。

二是深化了抗击疫情合作。各方一致认为，东亚地区抗击疫情取得积极成效，离不开各国坚持人民至上、科学防疫，也离不开彼此同舟共济、相互扶持。当前疫情仍在全球蔓延，不排除第二波疫情来袭，防控不能掉以轻心。各方应提升联防联控水平，增进防控诊疗经验交流，加强疫苗研发、生产和使用合作。中方感谢东盟国家在抗疫关键阶段给予的宝贵支持，重申将继续帮助东盟国家彻底战胜疫情，包括提供必要抗疫物资，开展疫苗合作，援建核酸检测实验室，支持东盟启动抗疫基金、建立应急医疗物资储备库等。各国都认为国际社会应共同反对病毒污名化、抵制疫情政治化，继续守望相助，探索构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

三是推动了疫后经济复苏。各方积极评价中国抗疫重大成果和复工复产进展，期待并相信中国将继续成为世界经济复苏的主要引擎。希望以中国推进双循环新发展格局为契机，以“一带一路”同本国发展战略对接为主线，尽快走上疫后复苏的“快车道”。同意加快推进中老、中泰铁路及中印尼雅万高铁、中马东海岸铁路等重大项目建设，启动并完善人员往来“快捷通道”，物资流通“绿色通道”和粮食安全“生命通道”，促进三大通道区域化、网络化，稳定地区产业链供应链，拓展疫情催生的新模式、新业态，不断为各国经济社会发展注入强劲动力。

四是促进了地区和平稳定。各国普遍认为，地区国家有权利实现自身发展，有权利探索符合本国国情的发展道路。面对域外势力在南海挑动事端、制造紧张，中方强调南海不应成为大国博弈之海、炮舰横行之海，得到各方认同。各国同意坚持通过友好协商解决矛盾分歧，全面有效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致力于尽快达成更有约束力、行之有效的“南海行为准则”，共同维护南海的和平稳定。同时要警惕损害东盟中心地位和现有合作架构的言行，反对制造紧张对立的冷战思维，维护来之不易的地区和平稳定局面，携手推动各国实现繁荣发展。

五是维护了国际公平正义。各国积极评价习近平主席在联合国成立75周年系列高级别会议上发表的重要讲话，认为提振了国际社会坚守多边主义的信心，展现了中国负责任的大国风范。有东盟国家表示，支持中方的正当主张，就是支持国际公平正义，就是支持多边主义原则，就是支持以联合国为核心的国际体系。各国表示要反对强权政治和单边霸凌，捍卫国际关系基本准则，坚定践行多边主义和合作共赢理念，为推动国际关系民主化和世界格局多极化做出共同努力。

二、此行就新冠疫苗合作进行了交流，能否介绍一下各国的看法？中方同各国开展合作情况如何？中国将如何履行把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承诺？

王毅：病毒不分国界，只有所有国家都走出疫情，才是全球抗疫的最终胜利。疫苗则是战胜疫情的“终极武器”。在这个涉及全人类生命健康的问题上，国际社会应开展通力合作，不应各自为战，更不应独霸资源。中方这些主张得到东盟国家广泛认同。

中国是疫苗研发的领跑者之一，我们在疫情初期及时与世界卫生组织共享病毒基因序列，为全球疫苗研发创造了必要条件。中国科研团队夜以继日推进研发工作，已有4支疫苗在包括东盟国家在内的多国开展Ⅲ期临床试验，稳步取得积极进展。中方将切实履行疫苗研发成功并投入使用后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承诺，并将为发展中国家的可及性和可负担性作出贡献。中国言必信，行必果，正在为此制定和细化方案。我们还加入了全球疫苗免疫联盟的“新冠肺炎疫苗实施计划”，积极参与疫苗国际合作。访问期间，各国对中国的疫苗研发予以高度评价，希望同中方开展研发、采购、生产、使用等全领域合作。中方明确表示愿为此作出力所能及的努力，优先考虑包括东盟国家在内的发展中国家需求，帮助更多国家用得上、用得起疫苗，助力各国最终战胜疫情，为维护本地区和世界各国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做出中国贡献。

三、中国正在大力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在此过程中，如何深化同东盟国家的互利合作，实现地区经济复苏和发展？

王毅：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是党中央根据国内国际形势变化，为新时代中国发展作出的重大战略部署。习近平主席日前在深圳特区建立40周年庆祝大会上指出，中国将推动高质量发展，建设更高水平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国内市场规模将更加扩大，国内国际两个市场的结合将更加紧密，各国同中国合作的空间将更加广阔。

东盟国家是中国的近邻和重要合作伙伴，各国总体上成功控制住疫情，同中国的经贸合作呈现逆势增长。中国对东盟投资上半年同比增长53%，东盟已跃升为中国最大贸易伙伴。这充分表明，中国－东盟经济合作强韧有力，潜力巨大。东盟国家最有条件在中国新发展格局中汲取动能、抢占先机，最有希望同中国扩大互利共赢，实现经济复苏和更好发展。

中国的超大市场规模将首先惠及周边国家，为东盟各国提供更为广阔的出口市场。访问期间，中柬签署自贸协定，中国给予老挝97%税目零关税待遇。今年是中国－东盟自贸区建成10周年，中方愿同东盟国家共同落实好自贸区升级《议定书》，年内签署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为双方合作打造更为有利的环境和条件，携手维护全球自由贸易体制。我们还将持续办好中国国际进口博览会、中国－东盟博览会，从东盟各国进口更多中国市场需要的商品，包括大米、棕榈油、热带水果等优质农副产品。

东盟各国都欢迎并期待中国企业加大投资。中方将以今年中国－东盟数字经济合作年、明年可持续发展合作年为契机，同各方推进数字经济、智能制造、5G、大数据、智慧城市等新兴领域合作，发展新业态新模式，帮助东盟国家提升工业化水平，提高核心竞争力，在第四次产业革命中争取更好发展机遇。

加快共建“一带一路”有助于应对后疫情挑战。中国同东盟国家“一带一路”重大合作项目克服疫情影响稳步推进。中国同多个东盟国家恢复直航，边境口岸有序运行，通过建立“快捷通道”和“绿色通道”，为加快各国复工复产发挥了重要作用。此访期间，多个东盟国家表达希同中方深化“一带一路”合作的强烈意愿，提出期待同粤港澳大湾区协同发展，同陆海新通道加强联通。中方给予了积极回应。我们将按照习近平主席最新重要讲话精神，充分发挥共建“一带一路”和深化改革开放的牵引效应，进一步推动中国同东盟各国对接发展战略，提升合作水平，实现共同发展繁荣。

四、中方在此次访问和今年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期间，多次强调维护以东盟为中心的区域合作架构。中方为何对此如此重视？

王毅：东亚地区长期以来坚持团结协作的亚洲价值观，坚持顺应全球化的时代潮流，坚持走多边主义的正确道路，坚持以东盟为中心的区域架构，确保了东亚合作顺利健康发展，取得重要积极成果，不仅使东亚地区成为全球最具发展活力和潜力的地区，也使本地区在此次抗击疫情和疫后复苏中走在世界前列。历史和现实都证明，以东盟为中心的地区合作架构符合“域情”，广受各方认同，具有强大生命力。我们强调维护东盟中心地位，就是维护东亚国家的独立自主，维护东亚来之不易的发展成就，维护东亚合作的正确方向。

目前，美国提出“印太战略”，要以“美日印澳”四国机制为依托在这一地区另起炉灶，甚至企图构建所谓印太版的“北约”。这一战略鼓吹冷战思维，信奉集团对抗，热衷地缘博弈，意在维护美国的主导地位和霸权体系。如强行推进，必将损害东盟中心地位，破坏地区和平稳定，完全不符合地区国家的共同和长远利益，正在受到地区各国越来越多的质疑和警惕。

中国是首个加入《东南亚友好合作条约》、首个同东盟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大国，也是首个同东盟建立自贸区的主要经济体。中国－东盟关系的不断发展提升，有力促进了本地区的稳定和繁荣。中方将继续同东盟国家一道，坚持东亚特色的多边主义，恪守区域合作的基本原则，维护区域合作的成熟架构，为东亚地区的持久和平和繁荣发展作出积极贡献。我们也敦促域外国家倾听地区人民的心声，尊重地区国家的意愿，顺应历史和时代潮流，以实际行动和大家欢迎的方式，参与到地区团结合作的进程中来。

五、中方多次强调，疫情既是危机，也是机遇。比如数字经济就在疫情期间发挥了重要作用。中方最近提出《全球数据安全倡议》，请问期待该倡议在地区国家数字经济合作中发挥什么作用？

王毅：当今世界，信息技术日新月异，电子商务、视频会议、远程医疗、在线教育等数字技术新业态、新模式蓬勃兴起，成为对冲疫情影响、促进经济复苏的“生力军”。另一方面，网络攻击频发、“数据霸凌”横行，数据安全成为各国普遍共同关切。在此形势下，中方提出《全球数据安全倡议》，形成了解决这一问题的中国方案。这是一个完全开放的建议，欢迎各方提出自己的看法，注入合理的内涵，共同探讨如何破解数据安全难题之道，推动建立各国平等遵行的全球性规则。

今年9月东亚合作系列外长会上，菲律宾方面代表东盟表示，中方这一倡议反映了各国共同关切，东盟各国愿同中方一道努力，积极推进全球数字治理和网络安全合作。我此次向各国政要和外长作了进一步介绍，他们普遍表示欢迎和认同，期待就此展开更为详细的研讨，形成具体可行的落实方案。我们欢迎包括东盟各国在内的所有国家积极贡献智慧，携手打造和平、安全、开放、合作、有序的国际网络空间。